青山松柏 空
有私设,ooc,没考据。
车队正以来时的速度返回咸阳,只听得车轮滚滚和偶尔响起的铠甲相撞之声。
车窗外,寒风呼啸,千里裹银装。车厢内,还有淡淡的药草味仍未散去。卫鞅坐在嬴渠梁身旁,拉着他的手,望着车外不断变化的景色默然不语。
队伍停下休整,嬴渠梁拉着卫鞅打算下车走走。黑伯趁嬴渠梁走在前面,塞给卫鞅一件玄色披风。卫鞅看了眼手中的披风,又看了眼黑伯的愁容,顿时了然——君上的犟脾气又上来了。
“黑伯,君上说您还带了炭,能点个炭盆吗?挺冷的。”卫鞅正要去追嬴渠梁,见站在路边的他衣袂猎猎,便回首言道。
“嗨。”黑伯应了一声,笑意更深,他正愁怎么让君上同意点炭盆。
“君上,天气转凉,该添衣了。”卫鞅走向正眺望远方的嬴渠梁,将披风递了过去。“我不冷,不用披。”嬴渠梁摆摆手,言应道。
“君上,可不能小瞧这凉风,真感觉冷了就已经冷进去了。”卫鞅继续劝道。“真的不冷。你看,我的手热乎着呢。”嬴渠梁真不觉得冷,拉住他的手言道。
“那君上最好能憋着一路不咳嗽。”卫鞅睨了他一眼,言道。“好吧。”嬴渠梁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。
卫鞅一抖披风给嬴渠梁披上,并熟练地打了一个结。
“走,回车上去。”站了一会儿,嬴渠梁一边拉过卫鞅的手往马车行去,一边念叨,“还说我呢,自己手这么凉,还跑下车?不就是件衣服,你让黑伯拿来不行?”
卫鞅浅笑不语。要是黑伯劝说能有用,还要他过来?不就是染了风寒还被逼着添衣,觉得心里不痛快,至于说这么多话?
嬴渠梁让卫鞅先上马车,而后吩咐黑伯,“后面走快些,最好入夜之前到咸阳。”黑伯应了一声,前去吩咐侍卫。
“嚯,这么热,点炭盆了?”嬴渠梁刚上车就感觉到一股热浪。“点着吧,鞅感觉挺冷的。”卫鞅浅笑着点了点头,用微凉的手拉过嬴渠梁的手,让他坐下。
卫鞅侧首看着嬴渠梁,见他抿唇看着炭盆,不由感慨自己是把心眼全用君上身上了,也还好君上吃这一套。
漏刻的水一滴一滴落下,擦黑的天有如被蒙上一块黑布,黑得没有一丝光亮。
“君上,该去歇息了。”卫鞅吹灭了嬴渠梁手边的蜡烛。“等等,还没处理完。”嬴渠梁想护着蜡烛,但是晚了一步。
“鞅已把重要的文书处理过了,君上也看过了,那些明日再看也不迟。”卫鞅抽过嬴渠梁手中的毛笔,劝道。
“可是……”嬴渠梁看着手中的竹简,有些迟疑。他在外巡视就算了,在宫里肯定会把当天的文书都看完。
“鞅知道君上身强体健,但时常熬夜总归不好。所以,君上还是早些去休息。”卫鞅思索片刻,接着劝道,“若是君上不放心,鞅带回去处理了就是。”
“这怎么行?说我熬夜,你自己呢?要休息就都去休息。”嬴渠梁按住卫鞅想要拿起的竹简,皱起眉头道。
“那便走吧。”卫鞅浅笑道。
“我看你也别回去了,来回折腾还得费时间,就在宫里留宿吧。”嬴渠梁看着卫鞅仔细想了想,而后起身拉起卫鞅就往外走。
“好吧。”卫鞅被拉了个趔趄,他的本意虽非如此,但看嬴渠梁这不由分说的态度,只得应下。
国君寝宫。
“君上早点休息。”卫鞅拿着屋中仅有的几卷竹简,浅笑道。“那你呢?”嬴渠梁倒也不介意。“鞅去偏殿。”卫鞅应道。
“偏殿都没收拾,还不知道要整多久。就在这睡吧,床也够大。”嬴渠梁皱起眉头,拍了拍自己的床榻。
“这……这不好吧?”卫鞅愣住。
“有什么不好?你我兄弟,睡一张榻怎么了?”嬴渠梁反问道。“好吧。”卫鞅想了想,确实没什么。
很快,嬴渠梁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——他忘了睡前还有一碗药等着他解决,而卫鞅竟然面带笑意地盯着他,非让他把药喝完。
“君上总是不喝药吗?”卫鞅冷不丁地问了一句。“那当然不是,也就偶尔,偶尔……”嬴渠梁反应很快,但对上卫鞅的双眸时立马心虚了,声音越来越低。
“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。君上还是要遵循医嘱,把药喝了才是。”卫鞅看着嬴渠梁眼神飘忽,又好气又好笑道。
“就是不想喝。”嬴渠梁看着手里的苦药汤,眉头紧锁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“那鞅陪君上一起?”卫鞅问道。
“胡闹!没病喝什么药?”嬴渠梁闻言抬眸,不赞同道。言罢,就把药当酒,一口闷了。
“鞅去给君上寻块蜜饯?”卫鞅见嬴渠梁直皱眉,笑道。“不要。”嬴渠梁没好气地应了一声,把药碗塞到他手里,翻身睡了。
卫鞅笑意更深,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,而后吹灭了蜡烛,解了外袍躺在嬴渠梁旁边,并把被子盖好。
看来这药确实苦,小小一碗染得这不大的地方皆是苦涩。
寒风灌进了车厢,药草味愈发淡了。
如果他在过去的那些年里,多催着君上天冷添衣,多催着君上咥饭睡觉,能早些发现君上的怪疾,不答应君上耍赖不喝药,一切会不会不一样?
可是,没有如果,如今所想皆是空。
卫鞅握紧嬴渠梁的手,但这双已然凉透的手再也不会回握他的手了。
卫鞅轻叹一声,缓缓阖了眸。他得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,秦国的、新法的、新君的……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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